【118】
又是死亡之脉。
死亡之脉到底是什么, 为何如此可怕, 顷刻间使得天崩地裂?李八卦嘴巴微张, 有一大把问题想问池砚。
然而她回头, 就见漫天飞沙里, 池砚如墨的发丝和一袭月白道袍迎风飘动。他静静阖着双眸, 耳垂翕动, 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,一向淡漠的脸上,难得有了焦急之色。
不知为何。
李八卦一眼明白, 池砚是在此起彼伏的惊雷声中辨听那些百姓出事之地。
她马上捂住嘴,鼓足劲儿不发出任何声响。很快,她憋得脸红脖子粗, 难受得紧。可她还是坚持死死捂着嘴, 不发出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声。
因为现在哪怕多一点点声响,都会影响到池砚判断方位, 她绝不能拖后腿!
忍住, 憋住!
约莫半盏茶, 池砚听出位置, 他掀开眼帘手指一扬, 淡蓝光圈立即光速飞往东南方。见状, 李八卦马上放开手,一手抓着池砚的胳膊,一手按着心口大口大口呼气。
差一点, 只差一点她就要背过气了!
看她狼狈至极的模样, 池砚问:“你之前做了什么?”
李八卦断断续续回:“憋、憋、憋气。”
憋气?
池砚一时怔住:“为何?”
这时李八卦总算喘匀气,她微微抬头望向他,一脸的理所应当:“怕呼吸声打扰你啊。你不是要找遇难百姓的所在之地吗?”
池砚沉默了。
她眼皮一跳:“难道不是?”
“是。”池砚点头。
她好奇:“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?”
池砚想了想,一本正经解释:“心疼。”
“……”
闻言李八卦差点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,她刚刚没听错吧?!池砚说什么来着……心疼她?
心、疼、她!
她嘴巴长得老大,“呃呃啊啊”挤了半天,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最后她索性闭嘴,手指不自觉死死绞着衣角。
这句台词,她听过。
之前和老君去王府屋顶看戏时,扮演步逍遥的那个人,就是抓着一个柔弱女子的手按在他胸膛,深情款款告白:“蓉妹妹,不要哭,我会心疼。感受到了吗?我的这颗心,为你,碎了。”
虽然两句话相差甚远,但还是感觉……怪怪的!她不过是憋了一会儿气,小意思而已,有什么好心疼的。
如果刚刚憋气的人换成池慧,他会这么说吗?又或者是五师姐、十师姐,哦,还有白霜……他也会因为她们心疼吗?
唔。
应该会的吧。
想着,她思绪不知飘到哪个爪哇国,后来甚至还想到鹤灵观后院看门的大黄狗,不知道池砚那张冰块脸,大黄狗会不会喜欢。
池砚见李八卦脸色一会儿红,一会儿白,一会儿又红,似是刚才憋气憋坏了。他眉心一皱,丛袖口摸出一包糖。
这是李八卦变回八卦炉离去后,他养成的习惯,不管去哪儿,总是备着一包糖,想着或许不是在鹤灵观,而是在别的地方再次等到她。那样,他不至于两手空空,至少有一包糖送她当礼物。
他打开油纸包递过去:“吃吧。”
“哦哦。”李八卦恍惚看着沾着糖霜的冰片糖,随手拿起一块塞到嘴里,咔嚓咔嚓嚼着。眼神依然时不时往池砚胸口飘。
不会真的和戏文里说的一样,心疼得碎了吧?
“看什么?”注意到她的目光,池砚突然问。
她下意识答:“你的胸!”
池砚:“……”
“啊,不是!”突如其来的沉默一下惊醒李八卦,她顿时被冰糖片噎住,脸红红摆手,“不是不是!二师兄你不要误会!其实我看的不是你的胸,而是你胸下面的东西,不不不,里面……也不对,啊,就是、是心!对对对,我是在看你的心!你千万不要乱想,真的只是看你的心!”
说完,她拍着胸脯保证:“我对着我好不容易修出来的心发誓,我绝对不是女流氓!”
“嗯。”池砚点头。
就这样?然后呢?
李八卦不乐意了,气鼓鼓道:“你不问我为什么看你的心?”
池砚问:“为何?”
“是你说你心疼我……心疼啊。”李八卦差点咬到舌头,抓起一把冰片糖嚼啊嚼,“所以我担心你的心是不是会碎了。”
此言一出,光球里再次安静,只有咔嚓咔嚓嚼碎糖片的细微声响。
须臾,池砚才开口:“池慧说话有时喜欢夸大,你不必担心,我胸口的伤乃是旧患,虽偶尔会疼,但并不严重。”
他以为池慧告诉了李八卦他被玄心碧眼猴穿胸之事。
哗啦。
下一刻,李八卦手一松,冰糖片从掌心滑落,什么?!刚刚池砚是胸口旧患发作?!所以他是货真价实的心疼,而不是心疼她憋气?!
那她岂不是在自作多情!
李八卦脸色蓦地涨得通红,尴尬得眼神四处乱飘,看飞沙,看走石,看淡蓝光圈,就是不敢看池砚。
不过还好,她尴尬没多久,锦州城到了。
锦州城,一个沿海而建的鱼米水乡,是南来北往的重要交通枢纽,经济贸易很是繁荣,加之出过不少文化名人,状元探花,还是天下闻名的状元之乡。
因此又有天堂城的美誉。
只是今日,天堂转瞬变成地狱。
因为死亡之脉的影响,城内青砖白瓦的园林庭院皆变为一片废墟,清溪湖泊再不美好宁静,宛若张大口的怪物,和地面裂开的地缝一起吞噬着无数哭喊的百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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